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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千鈞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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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英王府的下人到底都是訓練有素,蔣阮命令一下,便紛紛做鳥獸散,武功低微的小廝和婢子全部找地方躲了起來。有武功的侍衛埋伏在蕭韶的書房和臥房裏。

蔣阮面色沈沈的坐在正廳之中,周圍倒也有十來個護衛護著,林管家焦急道:“少夫人,您要是真不願意離開,至少也得找個地方躲起來才是。不要在此地留著,等會那些人進來可怎麽辦?”

“我若找地方藏起來,那些人進來要找出我,必然又會傷及無辜,何必平白浪費幾條性命。我在這裏,也能看清楚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麽,是要我的命,還是來錦英王府有別的目的。”蔣阮搖頭。

“這實在太兇險了。”林管家有些無奈,蔣阮這性子與蕭韶一樣,決定了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況且這以身犯險的法子但凡愛惜性命的人都不會做的,蔣阮這是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了。這並非是什麽大義,林管家生活了這麽多年,看人也看的極準,蔣阮分明就是從來都沒有將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她的手段淩厲,心腸狠辣,若是有足夠的籌碼能達到目的,性命也能作為交易。只是如今蔣阮已經打定了主意,便是再也不可能變更的。林管家嘆了口氣,只好問道:“少夫人剛才的話是何故?怎麽會讓人燒了錦英王府周圍的房子?”

“夜已深,哪裏還有人在。若是不引出點動靜,豈不是悄無聲息的就接受了一場伏殺。這些人看似膽大,卻還是只敢在夜裏動手,想必是為了掩人耳目。既然打著了官差的幌子,我也不會客氣的揭穿他。這一條街的房子都燒起來,勢必會驚起眾人,人越來越多,這時候只要有人再喊一聲強盜來了,必然有人起了懷疑,夜裏殺人放火不是小事。一家府上的侍衛不多,可一條街每個府上的侍衛加起來也不少。雖然可能對付不了那些人,可要一一滅口卻是不可能的。他們心中慌亂,自然就會有所顧忌,只要有所顧忌,我們就能找到出口。”

林管家恍然大悟,道:“少夫人這主意想的不錯,可若是第二日人問起來那火勢又該如何?燒人房屋可是損陰德的。”

“火勢與我們有什麽關系?”蔣阮反問,林管家一楞,只聽蔣阮輕描淡寫道:“橫豎是那些假冒官差的人弄出的動靜,我們也是受害者。至於陰德…。”她微微一笑:“這輩子還沒活完呢,操心死後的事情做什麽,今夜死的人可不是我們。”說到最後一句,語氣已然轉冷,隱隱竟有森然之感。

林管家定了定心神,又道:“那信號彈又是怎麽回事?沒聽少夫人說過信號彈啊。”

“我與表哥一直私下裏有往來,”蔣阮道:“宣離日後對錦英王府下手,必然也少不了趙家。既然我嫁入了錦英王府,他會認為趙家理應跟蕭家是一夥的。為了防止出什麽意外,我與大表哥一直有暗號聯系。今夜錦衣衛不便出馬,趙家人卻未必,左右趙家的兵馬宣離是知道的。將軍府離此處也不遠,既然有現成的城守備軍,以城守備軍剿殺偽裝成官差的流寇也是不錯的主意。”蔣阮看著面前的茶水:“他們想要埋伏整個錦英王府甕中捉鱉,我卻要借助趙家的兵馬將他們一網打盡,我要宣離派去暗中觀察的人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要他們明白,這錦英王府就算沒有蕭韶,也絕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她說的冷漠至極,周圍一眾奉命保護的侍衛和林管家卻是暗暗驚心,不由得在心中為她折服。當初錦英王府的下人們也曾商量過著世上有哪個女子能足以與蕭韶匹配,說來說去便是只有姚家千金能勉強算一個。姚家千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聰明無比,樣貌家世都是頂尖的。可蕭韶若是娶了她,今日又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局面?至少不會比現在更好。那姚家千金也許智慧與蔣阮不相上下,容貌和蔣阮難分伯仲,她卻永遠不能做一個像蔣阮這樣的錦英王妃。因為在豪門世家裏長大的閨秀學的是長袖善舞,卻不是殺機凜冽,是習慣了深宅中的周旋婉轉,不是暗夜裏的殘酷廝殺。

只有經歷過極端痛苦和兇險的人才會有面對任何殺機都不動聲色的勇氣,她的內心極為堅韌,仿佛過去的十幾年來並非是在深宅大院中長大,而是面對無數鮮血刀尖鋪就的路途,才練的她如今的鐵石心腸。

林管家正色道:“老奴知道了,老奴會拼死保護少夫人安全的。”

“你保護的不是我,”蔣阮淡淡道:“是錦英王府。”

林管家心中一動,不再說話了。

……

火光沖天而起,在夜裏猛烈地燃燒起來,劈裏啪啦的響聲驚醒了正在熟睡中的人,一條街上的大戶人家紛紛開始叫嚷著跑出來滅火,同時也不知是哪裏夾雜著吵鬧的聲音:“來人啊,強盜殺人啦!”

這聲音裏包含著的驚慌失措的情緒,瞬間便傳染到了每一個人身上。所有人的睡意幾乎在同時全部褪去,府裏的侍衛們紛紛帶著刀跑了出來,一時間整條街吵鬧萬分,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夏青從睡夢中迷迷糊糊地驚醒,拖著鞋披上外套走出屋裏,看著匆匆忙忙跑來的小廝道:“這是怎麽了?外面怎麽這樣吵鬧?”

“公子,府裏走水了。”那小廝忙不疊的答道。

“啊?”夏青的睡意頓時清醒了一大半,急切道:“怎麽會走水了?可有人傷著了?”

“沒有。”小廝摸了摸頭:“咱們這裏陣勢不大,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這一條街的府裏突然都走了水,奴才方才聽外頭吵鬧說有強盜。公子你還是別出去了,呆在屋裏,奴才再去打聽看看消息。”

“強盜?”夏青一楞:“哪家強盜這樣猖狂,竟然燒了一條街的屋子,欺人太甚!”正說著,便瞧見另一間屋裏的齊風也披著外裳走了出來,齊風顯然比他要清醒得多。夏青忙道:“四哥,你也被吵醒了?你說這怎麽會有強盜?天子腳下不是很太平的嗎?這也太兇險了。”

齊風正要說話,突然動作一頓,一眨不眨的盯著天上某一處,夏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清楚西南方的天空不知何時有一粒煙花綻開,煙花並不是很大,聲音卻十分清楚,在夜裏顯得尤為清脆。夏青怔了怔,道:“這都什麽時候了,誰還有心思玩煙火?四哥,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回過頭想要問齊風,一轉頭便被齊風的表情鎮住了。齊風面色有些蒼白,向來沈穩精明的眼裏竟然有一絲慌張,他低聲道:“出事了,她一定是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說罷,再也不顧夏青,轉身就要出門。

夏青忙叫住他:“四哥,你要去哪裏?外面有強盜!”

“閉嘴。”齊風低喝:“你留在這裏哪也不要出去,別給我添亂!”說著便沖出院子,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

蔣阮方走到正廳裏,不時的聽侍衛來講外頭到底是個什麽情勢。果真是那把火起了力量,許是沒料到突然就驚動了這麽多人,外頭的人明顯有些魚死網破的瘋狂了,幹脆不再裝作是官兵,已然直接硬闖。錦英王府的侍衛到底個個武藝高強,一時間倒是沒有讓那些人占了上風。只是寡不敵眾,對方來勢洶洶,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林管家本來心中也十分焦慮,這麽多年來錦英王府就如同一個銅墻鐵壁一般屹立在京城中,但是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從前那些人不敢動錦英王府只是因為有蕭韶在。如今蕭韶不在,這錦英王府便如同被剝了墻瓦的陋屋。先祖打下的榮華在逐漸消退,眾人懼怕的是錦衣衛,是蕭韶,卻不是錦英王府。然而這王府未來的女主人,卻是以一種悍勇的姿態努力的維護它。看見蔣阮冷淡而平靜的模樣,林管家那顆不安的心也逐漸安穩下來。

“少夫人,他們闖到王府裏來了!”侍衛來報。

“全力阻攔,直接格殺。殺一個是一個,殺兩個賺一人。”蔣阮慢慢道:“我還在這個地方坐著,出了什麽事,我來擔著!”

她總有讓人心中鎮定的語氣,似乎能準確的把握住人心最容易變動的地方。譬如此刻一番話,登時又激起侍衛們的護住之心。一個女子尚且能如此視死如歸,身為王府的人,怎麽能在餓狼面前退縮?不知不覺中,她竟然成了整個錦英王府的主心骨,似乎只要有她在,便沒有什麽值得慌亂懼怕的。

而此刻蔣阮心中卻是並沒有表面看上去的一派鎮定。即便將軍府離此處也並不遠,可那些人必然都是宣離的死士,下手絕不會留情。若是在趙毅率兵趕來之前進了這院子,一切都是個未知數。然而無論心中怎麽想,面上卻不能洩露一份。世上之事最怕露底,但凡她的神情有一絲動搖,都會影響到錦英王府的下人。

時間便在眾人緊張的情緒中慢慢流逝,每一刻都顯得極為悠長難捱,桌上的茶水還未涼之時,便聽見外頭的侍衛發出怒吼的咆哮——對方的人沖進院子裏了。

蔣阮輕輕笑起來。

燈火通明裏,不過須臾,便看到外頭有手持火把的人迅速圍了進來,將整個院子圍得水洩不通。這些人統統都穿著官兵辦公的衣裳,乍一眼看過去,倒是真如辦差的官兵一般,只是那目光中的殺氣卻表明了他們的來意。

這已然是一邊倒的情況了。

那些人將院子圍住之後,一時間倒是沒有輕舉妄動。為首的人走了出來。今日之事大抵又是沒有按計劃履行。接受任務的時候主子還說過,若是遇到了蔣阮,大約總是要發生幾分變故的。起初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是一個女人,最多也只能仗著男人的勢力行駛幾分權力了。可這到了錦英王府外面才發現並不是,突如其來的狀況差點弄得他們焦頭爛額。

這一條街的屋子突然著火想來也跟府裏人有些關系,否則早不走水晚不走水偏偏在這個時候走水,一條街的人全醒了。他們的身份暴露,這個任務若是完不成,回去也是死路一條。況且突然著火到底是讓他們的計劃亂了幾分。只是空中的信號彈卻是看到了不假,想來那應該是錦衣衛的信號,為首的男人心中一凜,想到那只神出鬼沒的隊伍,不免充滿恐懼。然而主子的命令無法違抗,身為死士,就要有死士的自覺。

他一路進錦英王府,手下的人和侍衛交鋒,故意做出兇殘的姿態,原本是要將整個王府攪亂來便宜行事的。可一路上連一個小廝婢子也未曾看到,除了訓練有素的侍衛,根本看不到一個慌亂的人。無聲的拼殺根本起不到恐嚇震懾的作用,甚至想要找個問出秘密的人也不見,眾人都十分古怪。此刻行到此地,便看見正廳外有一眾侍衛保護,心便知定是女主人了。

事實上,他們的人早在外頭有把手,若是蔣阮就此逃出錦英王府,也必然會受到他們的追殺。錦衣衛到來之前,蔣阮未必就能逃脫。他們自是打的萬無一失的主意,卻惟獨漏算了蔣阮根本就沒有離開錦英王府這一條,她根本就沒打算逃跑。

這實在是太蠢了,首領感到不可思議,只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保護府裏最重要的人才是正確的做法。聽聞蕭韶是憤怒在意這個弘安郡主,既然如此,就更是應該將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可蔣阮根本就不離開錦英王府,這本來就是一種意外。

此刻保護蔣阮的侍衛都靜靜的站在正廳外,正廳裏的婢子正規矩的站在兩邊撥弄爐子裏的銀絲碳,留著胡子的管家站在一邊輕輕翻動賬冊一樣的東西,誰都沒有往這邊看一眼,誰都沒有說話,像是聲音就此全部隱沒。而這些人也沒有看見他們帶兵沖入院子的場景一般。

一切平靜的不可思議,原本是極為普通常見溫馨的場景,在此處就顯得有些古怪,甚至有些詭異了起來。

首領往前走了幾步,正廳的主位上正坐著一名紅衣女子。一身淺紅的繡梅錦緞長琴襖裙,外頭罩一件火紅的狐皮大氅。那狐皮大氅油光水滑,皮毛光亮,在夜裏如同一團夥般耀眼。比那狐皮更耀眼的卻是女子的容貌,她手裏端著一個小暖爐,微微低著頭,長而卷曲的睫毛輕輕顫動,眼神如一泓秋水般動人,膚光勝雪,唇紅齒白,雖還未見全貌,卻已然覺得一舉一動皆是妙不可言,實在是禍亂人心。

這副畫面實在太過美好,美好的幾乎讓人不忍驚動。然而首領定了定神,一招手,手下人慢慢朝正廳裏逼近:“可是弘安郡主?”

紅衣少女慢慢擡起頭,露出一張嫵媚明艷的臉,她似乎才看到這院子裏的火光,神色微微一動,片刻又隱沒下去,露出一個極淺的微笑來:“正是。”

“對不住了郡主,”那人一聲冷笑:“到了黃泉路上,在下也會為你燒一份紙錢的!”他的神色陰沈,目光裏卻是有幾分懷疑。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宣離用的人性子總與他有幾分相似,尤其是在多疑這一條上。蔣阮表現的越是平靜,他們心中就越是緊張,生怕其中有什麽陰謀。這裏遲遲不肯動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大抵是怕她耍什麽手段,又或者是宣離臨行前警告了他們。

蔣阮眼中掠過一絲不屑,若是還了她在此人的位置,絕不會如此拖沓。生死之死,拼的就是狠絕,瞻前顧後,只會斷送自己的性命。她輕輕嘆息一聲,卻不說話。

“郡主這是何意?”那人心中越發懷疑。卻聽見蔣阮微笑的聲音響起:“晚了。”

“什麽晚了?”那人一楞,隨即冷笑一聲:“是錦衣衛們來救援了?”

“晚了。”蔣阮平靜道:“錦衣衛不會來了,你們的主子什麽都試探不出來。”

那人心中一驚,幾乎要後退兩步,只覺得蔣阮的眸光亮的驚人,竟是有一分逼人的震懾。他定了定神,冷聲道:“郡主何必自欺欺人,死到臨頭還嘴硬。”

“我原想,你們到底要做什麽,現在我明白了。”她笑靨如花,火光之中艷不可當,聲音卻有一種觸目驚心的冷意:“今夜你們既拿不了我的性命,也試探不出錦衣衛的深淺,當然,還走不出王府的大門,更沒有活下去的機會。所以我說,”她聳了聳肩:“晚了。”

她越是這麽說,那人心中就越是緊張,仿佛被人拿捏住了七寸,不由得就被她的話影響了心神,也沒有方才那般篤定。立刻就打了個手勢想要讓手下人動作,可是手剛揚到一半,便聽到空中傳來破空之聲,他沒來得及回頭,便看見自己胸前多出了一截箭矢。不知從哪裏來的箭矢從他的前心當胸而過。

錦英王府的院子外頭,屋頂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現了一個個黑影,這些黑影悄無聲息的隱沒在暗處,門外有人大喝:“盜匪猖獗無狀,京城守備趙毅在此,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眾人一驚,那首領緩緩倒了下去,蔣阮的聲音忽遠忽近的傳到他耳邊,帶著一種莫名的諷刺:“黃泉一路,請君好走啊。”

首領一死,底下的人頓時亂作一團,倒也什麽都顧不上,一時之間與趙毅帶來的城守備軍混戰成一團,蔣阮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屋頂上的全都是錦二相熟的暗衛,方才和為首的男人說了許多話也不過是拖些時間。暗衛們在暗處隱藏著,會給這些人錦衣衛神出鬼沒的錯覺,打壓他們的銳氣。此刻她看的清楚,這些人果真全都是死士,如今想著首領已死,今夜完不成任務回去也是個死字,只有魚死網破。趙毅和那些人混戰,未必就是勝券在握,可一時之間遠水解不了近渴,還有誰能在此幫忙。

她苦苦思索對策,卻沒留意死士中的幾人已經逼近了她。林管家剛剛才與暗衛交代事情,蔣阮一人走到了院子門口,白芷和連翹驚叫一聲,天竺飛身躍起,將那橫在蔣阮面前的刀一腳踢開,蔣阮回頭,天竺拉著她的手忙道:“姑娘且先去屋裏避一避,這裏太亂。”

蔣阮點頭,如今趙毅已經過來,她留在這裏便是拖累了,便跟著天竺帶著丫鬟往屋裏跑去。誰知方走到一半,天竺又被欺上前來的死士纏住,越來越多的死士圍了過來,她便是個活靶子。暗衛們與發了狂的死士糾纏在一起,誰也分不開身救她。蔣阮看了一眼連翹幾個,轉身就往另一個方向跑,總與她呆在一處,連翹他們也會被連累。

方跑到院子一處走廊,冷不防地腳脖子卻被人一把握住,蔣阮低頭一看,一個受了重傷的死士竟在此刻醒了過來,用盡全身力氣抓住她的腳。這人力氣極大,怎麽也掙脫不開,另一個死士見狀,想也不想的就舉刀當頭向蔣阮劈來。蔣阮無法動彈,便猶如一個活靶子一般站在原地看著刀光落在自己頭上,眼看著就要命喪當場。

剛剛跑到蔣府裏找到蔣阮的齊風入眼便是這讓人目齜俱裂的一幕,登時便撕心裂肺的喚了一聲:“蔣阮!”

那聲音裏的心酸和巨大的悲痛幾乎要將人一瞬間淹沒,蔣阮還沒來得及反應,下一刻,一個黑影飛身躍來,一把將她攥起護在懷裏,堪堪躲過了那兇險的刀光。

冰冷的懷抱還帶著熟悉的清冽香氣,蔣阮有一瞬間的楞怔,月光那下人冷若冰霜,吐出兩個字:“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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